过年二章,怀远老师们记忆里的年味
过年,是儿时最盼望的事,因为过年有花炮,有灯笼,有新衣,更有平日里吃不着的美味……浓浓的年味,在一进入腊月,就弥漫了整个村庄。
过年杂忆
◆唐晓勇
油炸圆子圆子又叫丸子,各地叫法不一,多是肉类的,用五花肉剁碎,拌料辅以萝卜、面粉、鸡蛋加米花,揉成乒乓球大小的形状,蒸熟,食用时加热即可。也有的叫四喜丸子,形状稍大,如拳头般大小圆形,在锅里用油炸,熟后存放,食用时在锅里煮食。
也许是当时买不起猪肉的缘故,我们家的圆子是素的。成分是萝卜细粉馓子加鸡蛋,萝卜切成块状在锅里煮熟,然后用纱布裹住,把萝卜里的水分挤干,细粉切碎,馓子用擀面杖擀碎,用鸡蛋调和,团成乒乓球状,然后在油里炸。炸圆子的火很有讲究,开始时用文火,油太热了下锅,圆子的表面就会炸煳,变黑,而里面却不熟。待圆子的外面全部受火过油后,便可以大火酥炸。圆子在锅里油炸时,要根据火的情况用捞罩子不停地翻滚,火大翻滚的速度就要快些,火小就可以慢点。
制作这个美食一般在年二十八九,我在锅下烧锅,母亲在锅台上当大厨,翻转收放。低矮的厨房是泥土垒成的,房间不大,整个屋子里都是热气腾腾,雾气腾腾,室外寒冷结冰,室内温暖如春。母亲并不多说话,像是在做一件很慎重的事情,我透过满屋的雾气能看到母亲充满喜悦的脸。圆子刚出锅,酥香可口,我来不及洗手,馋猫似的伸手就抓几个,烫得直甩左右手。炸圆子从做原料到完成需要半天的时间,家里至少要炸一篮子圆子,足够吃到十五。挂在门后面房梁上吊下的铁钩上,据说是怕老鼠吃,老鼠我没有见到过,我倒是偷偷爬上板凳偷吃过几回。
那时家里的红芯芋头很多,母亲在过年前用芋头做一件很好吃的零食糖稀,让我们再次感受到年味。
熬糖稀首先需要麦芽,母亲就在前几天把半碗小麦用温水浸泡,不久麦芽就长出三四厘米。开始熬麦芽糖了,首先把芋头削皮,然后放水在锅里和麦芽一起熬,一直熬,最后成糊状,黄亮色。麦芽的作用据说是能够把芋头里的淀粉完全释放出来,就做成了麦芽糖稀。最简单的加工是搅糖稀,用两根小棒附着一团糖稀,来回反复地搅拌,两根小棒上下翻飞,像在跳舞,变换着花样,直到糖稀颜色发白,就算搅拌成功,放在嘴里,鲜甜,很黏,粘在牙齿上,搅拌的过程比吃着还要幸福,看得小伙伴口水都流下来。
糖稀可以做成“豆猴”,把黄豆在锅里用小火炒熟炸开,听到声响就能闻到香味,然后把糖稀和黄豆,加炒熟的面粉,就做成了压榨糖块,豆香糖甜。如果用爆米花和糖稀就变成米花糖,把花生在锅里炒熟,和糖稀就变成了花生糖。味道绝好,我们都不舍得多吃。
贴春联过大年,年三十晚上守夜,晚上十二点放炮接新年。年三十中午的鱼儿不吃,叫年年有余,年初一不动刀图吉利,不扫地财不外流,初二接闺女,初三吃面条叫钱串儿,初四吃饺子寓意不吵架,初五叫大年,为的是过完初五年就结束了。年俗很多,过年很忙,厨房里冒着热气,飘着油香,大冷天母亲额头渗出汗珠,但她累并快乐着,年味就在这快乐的忙碌里。
乡村年味
◆宋文武
我们总是唏嘘传统节日越来越没氛围,就连年味也越来越淡了。
其实,如果你生于乡村而又常年在外,只要你在腊月里回到乡村,就能感到十足的年味扑面而来。这种气息在城市里是很难体会到的,至少不能体会得那么纯粹。
老辈人说得好,进入腊月就是年。进入腊月,农事早已忙清,农民所挂心的不再是庄稼,而是该如何把年过好,过得像模像样。
家里养的猪羊,早已添了膘,经过一个秋天和半拉冬天的喂养,也该出栏了,或者,可以杀一只羊过年。集市上多了悠闲的身影,他们或是逛来逛去,打听粮食、蔬菜、禽蛋、肉类的价格,或是窝在街市边、墙根下同亲戚、熟人谈论生活琐事、婚嫁喜庆。等到快要罢市的时候,拎几样荤素小菜,喊上亲戚一起回家去,晌午就能扶着酒壶喝到太阳偏西,抽着相互递过来的香烟,拉呱拉到天快黑。
进入腊月,鞭炮声渐起渐密,空气中那淡淡的火药味拉开了过年的序幕。
过年,之所以叫“年关”,生活在乡村里的人更能深刻地理解它的含义。在物质生活贫乏的年代,一年到头都要靠借钱、借粮度日,拆东墙补西墙,过年了总不能不还,可是又实在无法偿还,所以这年就成了一道关口,所以这年才来之不易,才会让人倍加珍惜。所谓“老人盼种田,小孩盼过年”的谚语,就是再精准不过的概括了。
这是以前乡村过年的情景。随着农村生活的不断改善,“年关”这个带有明显时代印记的说法已经渐渐地被人遗忘,取而代之的是大众化的、与城市接轨的“春节”。
如今的农村,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常年在外打工,他们的足迹遍布全国各地,他们的眼界变得十分开阔,他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“泥腿子”。每到年底,各种交通工具满载着浓浓的乡情,从四面八方往家里赶,无论相隔多远,心里只有一个信念,那就是回家过年。因为他们深深地知道,团圆才是过年的真谛。
这个时候,乡村几乎成了时装博览会,成了汽车展销会。在外务工的人员,已经穿的和城里人没有区别,甚至他们所开的轿车档次还很高,一看牌照都是来自大城市的。
过年的时候,饭桌上摆放的菜肴酒水几乎是星级酒店的水准。春联老大老大的,鞭炮老长老长的,再不像以前那么寒酸,只有巴掌大的一绺红纸画几个字往门上一贴,放几个炮仗就算过年。晚上,各个村庄的上空都会升起漂亮的焰火,比赛似的。
当然,春晚也是一道不可缺少的精神大餐。城里人总是抨击春晚,而当你撤掉网线,当你抛开手里的西洋快餐,当你面对乡村如萤的温馨灯火,你才知道什么叫年味。
老辈人还说,正月里头都是年。然而,吃罢了团圆饭,就意味着离别已经摆在眼前,而后,又将是一年长长的期盼———对过年的期盼,对团圆的期盼。
*文章来自蚌埠日报·淮河晨刊,插图来自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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